油端子的名称,和制作它的端子有关。
传统的端子,是酱园店里打酱、醋、麻油时使用的计量工具,以竹筒制成,依据竹筒粗细划分容量。做油端子使用的端子,与之不同,为铁皮质地,细细长柄,顶侧连接着一类似浅盏的模具,模具呈圆形,上口外撇,外圈有宛如锯齿的花边——这用在瓷器上叫做“葵口”,在宋代瓷器上较多见。
以前泰州很多五金工具铺里都有端子出售,端子材料成本可以忽略不计,是以麦乳精一类食品的铁皮罐拆开、整平改制而成。故端子模具外部,保留着花花绿绿的广告,混在水舀子、火剪、菜刀等一堆工具里,显得鹤立鸡群。
街头小吃,油炸食品,这是油端子身上的明显标识。以往有些家庭负担重的妇女在下晚的时候卖油端子,在街头口支一铁锅,锅上架一铁丝架,锅内注满菜籽油,调好面糊,刨好萝卜丝,搭配好馅料,准备好筷子、勺子等物件,就可以开卖了。
买油端子的多是老人儿童,午后泡澡堂子的老人,放学后的儿童,肚子会有些小饿,这时离吃晚饭还早,就要吃点食物。远远的闻到油端子的香味,整个人就被吸引了,脚上似乎被牵系了一根无形的丝线,不听使唤地向目标奔去。鼻子灵光的食客,即便闭着眼,都能准确无误地跑到油端子摊子面前。
扔几个钢镚,拿几张毛票。卖油端子的女摊主便会拿一个瓷勺,朝端子模具里舀上面糊,用筷子夹上萝卜丝,舀上面糊往上一盖,放入油锅,油花翻滚,随着一阵哗哗的声响,摊主轻轻地拨动一下,成型的端子脱离模具,在油锅里浮动着。接着她便开始做下一个油端子,做的同时,也要瞅着锅内的动静,不时拿长筷子把先入锅的油端子翻转一下,使油端子两面受热,不至焦枯。
从油锅里“沐浴”后的油端子到铁丝架上,色泽金黄,手掌般的厚度,圆形,边有波浪形花纹,像一个扁平的西方国王的皇冠,等冷却片刻,摊主拿出一张裁切的四四方方的草纸一夹,递给食客。当黄灿灿,香喷喷的油端子拿到手上,再文雅的食客都会在三秒之内咬上一口。油端子内馅花色简洁具有深意,青翠的小葱花、金亮的油渣末分散在雪白的萝卜丝周围,充实着美味的表达力量,其姿态像是画家作品中的点线构图,色感中洋溢着艺术的鲜活因素。
吃油端子,是泰州慢生活的一个缩影。咬在嘴里的油端子,要先哈上几口气,等热度降低到口舌可以承受的范围,再慢慢地嚼。面皮包裹着馅料交融在一起,酥脆绵软,如同甘露一般鲜香,催发味蕾绽放,舌面顷刻间成为了花的海洋,酥香似沙漏般细细流淌至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里。“消灭”掉几只油端子后,连个饱嗝都会忍住不打,真怕这鲜香的滋味无意间离去。
传统油端子多是萝卜丝馅,现在有的小食摊也有海带丝馅的油端子,其掺以辣椒酱,味道滑韧爽口,尤其受年轻人的欢迎。
编辑:陆冬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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